文｜余宗良，中国（深圳）综合开发研究院自贸创新中心、城乡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法学博士，经济学博士后、副研究员
2018年10月24日，习近平总书记视察前海，肯定了前海取得的成果，并认为“前海模式是可行的”。从“前海概念”到“前海模式”，从2010年版即1.0版的《前海深港现代服务业合作区总体发展规划》到2014年纳入广东自贸试验区建设，到2021年9月公布的《全面深化前海深港现代服务业合作区改革开放方案》，再到2023年12月公布的2.0版《前海深港现代服务业合作区总体发展规划》（以下简称2023年版《前海总规》），“特区中的特区”历经迭代升级，“前海模式”不断演进变迁。2023年版《前海总规》明确了四大战略定位、三阶段发展目标以及七大方面重点任务等，夯实了“前海模式”的“四梁八柱”，也可从几组关键词进行认知。
关键词一：服务香港，不忘初心
前海因深港合作而生、而兴。2023年版《前海总规》全文通篇鲜明体现出服务香港的使命，“港澳”和“香港”出现频率高达88次和66次，从总体要求到任务举措的部署始终围绕着服务香港这条主线。
（一）前言。开宗明义强调，开发建设前海是支持香港经济社会发展、提升粤港澳合作水平、构建对外开放新格局的重要举措，并将进一步拓展香港发展空间作为编制《前海新规划》的目的。
（二）总体要求上。强调前海要聚焦现代服务业这一香港优势领域，加快推进与港澳规则衔接、机制对接，进一步丰富协同协调发展模式，探索完善管理体制机制，在深化深港合作、支持香港经济社会发展、高水平参与国际竞争合作方面发挥更大作用。
（三）战略定位上。坚持依托香港、服务香港，新增“深港深度融合发展引领区”为四大定位之一；在“现代服务业高质量发展高地”的战略定位中强调携手香港推动现代服务业蓬勃发展。
（四）产业发展上。第三章专章明确“联动港澳打造优质高效的现代服务业新体系”，在金融业开放创新、会展业和商贸物流、科技服务业、专业服务业、新型国际贸易、现代海洋产业等部分，对拓展香港产业发展空间、提升与香港产业的关联度予以浓墨重彩。
（五）其他方面。包括但不限于第六章的“建设面向国际建设高品质生活圈”中对香港的关联度部署；第七章的“创新机制探索区域治理新模式”设专节即第三节探索香港参与前海发展新模式，以及政策支持中明确“对在前海工作的香港居民，其个人所得税税负超过香港税负的部分予以免征”。
关键词二：改革创新，复制推广
“改革试验”是前海的基因。前海被称为“特区中的特区”，改革创新无疑是当然重大使命，同时突出试验的可复制可推广。
（一）改革创新
“制度创新”一直是前海的核心任务，2023年版《前海总规》在发展基础中肯定了前海改革创新取得了标志性成果，截至2022年底累计推出制度创新成果765项，在全国复制推广76项。同时指出前海深化改革任重道远，在总体要求上，强调要深化改革开放、强化制度创新；在战略定位上，继续强化“全面深化改革创新试验平台”的定位，要求坚持以制度创新为核心，在区域治理、营商环境、现代服务业发展、科技创新等重要领域和关键环节先行先试，打造一批首创性、标志性改革品牌；专门章节部署上，在第四章要求深化商事制度改革、创新全生命周期监管方式、营造公平竞争市场环境，在第七章专章部署“创新机制探索区域治理新模式”，包括区域管理体制机制创新、社会治理模式等等。
（二）可复制可推广
试错-复制推广是中国渐进式改革开放的重要内容，模式是可复制可推广的，这意味着制度创新的“前海模式”不是一枝独秀的政策垄断，而是总体上形成可复制可推广的先行先试，相应体现在2023年版《前海总规》的有关部署中：如在“全面深化改革创新试验平台”的定位，要求在重要领域和关键环节“先行先试”，形成一批可复制可推广的制度创新成果；发展目标明确了新增制度创新全国复制推广数这一量化指标，并要求形成一批可广泛推广的改革创新经验；专章要求示范推广，如第四章“先行示范”营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营商环境；实施保障上，要求前海及时总结提炼好的政策措施和做法，形成可复制可推广可操作的经验。
关键词三：开放合作，面向世界
开放是前海的基因、血液，只有不断推进制度型开放，构建更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方能高质量发展。同时，依托香港、服务内地、面向世界，是前海的建设方针。
（一）以世界为坐标
在2023年版《前海总规》全文中，“国际”一词出现频次高达125次，“全球”和“世界”分别出现18次和8次，反映出前海以世界为坐标，加快“面向世界”，以实现《前海新规划》中的“在高水平参与国际合作方面发挥更大作用”；将“高水平对外开放门户枢纽”作为四大战略定位上这一，强调坚持“引进来”和“走出去”相结合，强化开放前沿、枢纽节点、门户联通功能，进一步增强对全球资源要素的吸引力；在发展目标中，提出更高水平开放经济新体制充分构建，营商环境跃居世界前列，国际合作竞争优势进一步彰显，并将新增制度型开放典型案例作为可量化的发展目标，而且专节部署“提升对外交流水平”等等。
（二）联动港澳对外开放合作
发挥香港“超级联系人”的作用，依托但不依赖、联动但不囿于，在2023年版《前海总规》专章设置即第三章部署联动港澳打造优质高效的现代服务业新体系，部署服务贸易和货物贸易开放，部署边境开放措施和边境内开放措施。同时，强调对标《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和《数字经济伙伴关系协定》（DEPA）等高标准经贸 规则，率先开展压力测试。在第六章即面向国际建设高品质生活圈部署教育、医疗、文体等生活服务业的开放合作，推进制度型开放，构建更高水平的开放型经济新体制。
（三）对内开放合作
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建设统一大市场，边境内开放措施改革创新，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营商环境建设，城市群都市圈建设等等，无不要求对内开放合作。在2023年版《前海总规》对内开放虽然直接着墨不多，但是字里行间对内开放的部署不少，如加强与光明科学城、松山湖科学城、南沙科学城等周边区域科技创新平台联动；健全外资和民营企业权益保护机制，鼓励社会资本建设高端民营医院和健康管理机构，引进国内外知名孵化运营机构，建设互联互通的枢纽城区等等。
关键词四：法治支撑，协同治理
前海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示范区，无疑将继续加强法治建设，同时探索协同治理体系，创新区域治理模式。
（一）法治支撑
2023年版《前海总规》在第四章先行示范营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营商环境专节即第二节部署高标准建设前海深港国际法务区，强调推动跨境法律规则衔接、建设国际法律服务中心、建设国际商事争议解决中心。在第八章规划实施保障专门提出强化法治保障，强调用足用好深圳经济特区立法权，修订完善《前海条例》、《前海蛇口自由贸易试验片区条例》，根据前海改革开放需要推动制定相关法律法规，根据授权对上位法作变通规定，推动前海在深港合作、现代服务业开放、要素市场化改革、科技创新等领域率先探索。同时明确，各项改革开放政策措施，涉及需要调整现行法律、行政法规的，按法定程序经授权或决定后实施。
（二）协同治理体系：中央与地方+国际与国内+政府与市场、社会+功能区与行政区
在2023年版《前海总规》要求各有关方面要加快推动本规划落实，形成合力，协同推进前海开发建设。
一是中央+地方。强调中央区域协调发展领导小组领导，要求国务院有关部门结合各自职能制定支持前海建设发展的具体政策措施，并明确了广东省、深圳市的责任，要求前海要切实履行主体责任，也要求中央区域协调发展领导小组办公室、国家发展改革委要加强统筹指导和督促服务。
二是政府+市场+社会。明确规定，加大省级事权下放力度，进一步落实前海管理机构享有相当于计划单列市管理权限的政策。引导社会力量参与基层治理，在平台经济等领域探索政府和企业协同治理模式。支持以市场化方式发起成立国际性组织，优化前海管理机构法人治理结构、职能设置和管理模式。
三是功能区+行政区。第七章即创新机制探索区域治理新模式的第一节即完善区域管理体制机制明确了行政区和经济区职责分工，着力形成行政区和经济区适度分离、优势叠加、边界清晰、权责对等的良好局面，推进街道边界和经济区边界相衔接等。
四是国内+国际。总体上要求，加快推进与港澳规则衔接、机制对接，进一步丰富协同协调发展模式；重点在于探索香港参与前海发展新模式，明确健全深港各层级合作机制，如加强与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有关部门的日常联络沟通和业务对接，统拓宽港澳和外籍人士参与前海治理渠道。完善前海咨询委员会运行机制。
关键词五：湾区国际会客厅，人产城文智融合
前海是深圳城市新中心，在2023年版《前海总规》在发展目标中明确了“现代化国际化滨海新城”的建设目标；在空间布局中融合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布局，统筹部署空间结构和品质、宜居生活优质环境、产业发展、智慧新城、文体医疗教育等，推进人产城文智融合发展。
（一）高品质城市空间与高质量产业布局融合
在2023年版《前海总规》将“现代服务业高质量发展高地”作为四大定位之一，要求巩固提升现代金融、法律服务、信息服务、贸易物流等优势领域，积极开拓海洋经济、数字经济等服务业新技术新业态新模式，推动现代服务业和先进制造业深度融合，携手香港推动现代服务业蓬勃发展。在第二章即陆海统筹构建协同发展的空间格局，提出构建“一心一带双港五区”的空间结构，并且将“现代服务业高质量发展高地”的战略定位落在空间载体上，如“一心”即前海城市新中心，包含桂湾、前湾及妈湾片区、宝中片区、大铲湾片区等，着力提升全球资源配置能力，大力发展高能级总部经济、高流量贸易经济、高端化服务经济、高层次会展经济，打造湾区“国际会客厅”；“一带”即绿色活力海岸带，“双港”即深圳国际航空枢纽港、国际航运枢纽港；“五区”即依托自南向北的蛇口及大小南山片区、桂湾前湾及妈湾片区、宝中及大铲湾片区、机场及周边片区、会展新城及海洋新城片区等五个片区，布局科技创新、国际金融、会展海洋、商贸物流、先进制造等产业功能组团。
（二）建设高标准的复合活力型宜居宜业城市
在2023年版《前海总规》面向未来、面向可持续的生产生活需求，从人文、创新创业、智慧、绿色生态、文体卫生、教育、交通、与港澳青少年交流等多个维度出发，建设现代化国际化滨海活力新城。在第五章即对标一流创建宜居韧性智慧枢纽新城部署了“建设绿色生态的宜居城区、建设更为安全的韧性城区、建设运转高效的智慧城区、建设互联互通的枢纽城区”；在第六章即面向国际建设高品质生活圈部署了“国际化专业化教育、高品质卫生健康服务、文体旅游、港澳居民新家园、青年就业创业等任务。